第(2/3)页 “顾冥冥”说着将面搁下,“少在那里唉声叹气的,快吃吧。” 速度! 今天吃面的速度等同蜗牛。 昨日暴食者的风采已不再。 两人是一个更比一个缓慢。 斯条慢理地进食,外加食不语。 不过…… 这份礼仪氛围很快便被她打破。 武:“练一然,你们家的玲珑宝塔是打哪来的?” 练:“真是祖传。” 武:“照这么说,那你家祖上是不是很有钱啊?” 练:“不是,很普通。” 武:“哦……你可知道这一尊玲珑宝塔的具体来历?” 练:“嗯,我当然知道,这玉塔落于我家纯属意外。” 武:“道来听听。” 练:“打小我爷爷就跟我说,我们家这房子曾经住过一位大将军!” 武:“是谁呀?” 练:“不知道。” 武:“哪个朝代的?” 练:“你看我家的房子像是什么年代的?” 武:“清朝。” 练:“那你还问?” 武:“房子也会更新换代,因为没准,所以……” “好了,听我往下说。” 练一然搁下碗筷,神色严肃地认真叙述。 “清朝雍正年间,有十几个人想来租我们家的房子住,是整套租。当时这房子刚刚盖好,是全新的,还没入住,祖上并不打算租。” “不知怎么地,周围有不少房子,这帮来客偏偏就是要租我家的。因为对方的出价让人无法拒绝,老祖宗就把新房子租给了他们。” “这些租房客全都佩着刀,衣着也很华丽,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 “老祖无意间在墙外听闻到其中某人被称唤作将军,可惜是什么将军不知道,就连姓什么也不知道。” “这群贵人在此住了差不多有一年,有一天,他们集体出门去办什么事情,结果被一伙蒙面人当街杀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人死了,他们的东西也就成了无主的财产,自然而然落于我家。” “其实这座玲珑宝塔只是财物中很普通的一件,据我爷爷讲,当时还有不少名人字画,其中就有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三幅兰竹,只可惜……” 武:“可惜什么?” 练:“可惜所有的字画在文-革期间付之一炬,被形同土匪流氓的红卫兵从箱子中翻找出来,在院中当场烧了。” 武赢天闻毕甚是惋惜! 她扣腕叹息。 “我清楚记得郑板桥是康熙的秀才,雍正的举人,乾隆的进士。” “雍正年间的郑板桥尚且不是很出名,甚至可以说是无人赏识。至于他的字画被奉做墨宝那是在其中了进士之后的乾隆年间。” “你家祖上机缘巧合得其字画的时间段正是郑板桥落魄得为求生而在扬州沿街叫卖字画的雍正年间。” “说句有理有据的断言,那时候连真品都不值钱,定当不会有他的赝品出现,那三幅兰竹可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迹呀!” 练一然苦笑,“可不是,郑板桥最擅长的莫过于画竹子,我爷爷说那三幅画里的竹子浓淡相宜,疏密相间,清俗雅脱,百看不厌,它们被毁了是莫大的遗憾,非常非常可惜!” 他神色一转,又道:“那玲珑宝塔若不是我奶奶机灵,借打水的时机把它扔进井里面沉于水底,早被粗俗野蛮的红卫兵拿大锤给砸成了粉末。” 她微微点头,“如此精美的器物能躲过这场文化浩劫真是万幸。” “躲过虽躲过,但还是留下了伤痕,玉塔身上的暗裂纹也就是那时候折腾出来的。” 他忿色道:“世上就算有一模一样的两座玲珑塔,但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裂纹,所以我才一口咬定殷奕悦家中的塔是我家的。” 武赢天问:“你是不是特别想要回这尊具有传奇色彩,并承载了数代人情感的玲珑塔?” 练一然叹而摇头,“想……也不想。” 她不解,“为什么?” 他道:“口说无凭,东西是要不回来了,再说……” 练一然欲言又止。 “干嘛吞吞吐吐的?” 武赢天道:“真想要回来的话我帮你想办法。” “说实话,这件东西从本质上说并本不属于我们练家,再说我也没有能力去守护好它。” 他的脸色在言语间变得很憔悴,“就像当初它的来历,或许这也是一种机缘吧……放在殷奕悦那里也不失为一种长远的传承。” 妖精看出一丝口是心非,仿佛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他又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 她顺话而语。 “能屈能伸,不愧是男人,你这么想真是心胸开阔,大度得一塌糊涂。” “不过你说的没错,殷奕悦这个人很有品位,懂得欣赏与爱护,这件宝贝暂时寄放在她那里很安全。” 他默然颔首。 武赢天暗暗一笑,再言。 “事也不是绝对的,人的主意也随时都会变,什么时候你想要了跟我说一声,我们再去把它找回来。” “我相信殷奕悦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就算她真的不舍将自己花钱买来的收藏品拱手送回失主,那咱们干脆用钱把它买回来好了。” 练一然愁色哑笑,“说你是妖精你还真是妖精,一如既往地不接地气。” 她瞪眼而辨:“别胡说……这次我可是很认真地虔诚爬地上接地气的!” “你这也叫接地气?” 他故意身形坠落,蔫相而声。 “咱们两人眼下就连吃饭都成大问题,朝不保夕,靠五毛钱外加一堆运气苟延残喘地打发两天,过了今日明天的食物在哪里都不得而知。” “就这得过且过的状况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轻松地说花钱把它买回来,你这地气接得可真够妖精的,完全出自于陷空山无底洞。” 妖精时常在别人面前标榜自己来自于陷空山无底洞,练一然的这一语正中其欢乐下怀。 “顾冥冥”哈哈大笑,“说得好!你真不愧是我的知音。” “好什么呀好?” 他继续数落道:“看来妖精的本事就是会穷开心,借用一首郑板桥的诗小作改编来形容你再恰当不过。” 她拿手指画了个问号,“什么啊?” 练一然朗朗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地气全是西北风。” 话中人畅笑,“有意思……我也拿一首郑板桥的诗改编改编,也不送人了,就留给自个做个纪念吧。” 只见“顾冥冥”摇头晃脑道:“妖精插天盖地来,翻风覆雨数千载,我今不肯从人法,变出金银万贯来。” 合笑…… 稍后他去收拾碗筷,她在一旁闲坐。 救人要救心。 一份充满阳光的工作或许能挽救一个心理灰暗的人。 闲坐之人启话:“诶,练一然,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咱们得想法子谋生才是,要不然真会饿死的。” 话中人没有回头,“你看我像做什么的?” 武赢天于自己的各种观察中猜测对方的职业应该属于脑力类型中坐下就不动的纯粹脑力工作者。 她言出剖析。 “你的肤色证明你的工作不在户外,你的手指证明你没干体力活,你的谈吐证明你不是生意人。” “恕我直言,你的性格内敛,坚韧,倔强,甚至有一点小忧郁……你的工作环境应该相对封闭而又沉闷。” “有一个行业人员的性格弱点是情商不咋地,我猜……你从事的是it行业吧,而且是软件工程师。” 练一然惊而回首,“真是妖精呐你!不可思议,完全被你说中了!” “顾冥冥”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欢欣。 她问:“你还准备回去工作吗?” 他回过头去继续洗碗,“不了,我已经厌倦了这份职业。” 武:“那你准备干什么?” 练:“不知道,还没想好呢。” 武:“那你就赶快想,迅速想,十分钟之内必须有个结果。” 练一然再回首,“为什么?” “顾冥冥”送白眼,“如果人都饿死了,想得再美还有个屁用!那时候该想的事情不是工作,而是要不要投胎,如何去投胎,具体投什么胎?” “你这妖精!哈哈哈哈……” 二人均是放声大笑。 [院中……] 一男一女各自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的云朵发呆…… 她率先正首,“十分钟时间到,赶紧的,趁还活着,趁还有力气说话,快说,你打算如何谋生?” 他仰天道:“其实,有个梦想在我的脑海里存在很久了,我想创立一个数据交易网站,买卖与众不同的科技解决方案,或创意,让全世界共享智力资源。” 武:“买卖智力……怎么听上去有点假大空的感觉!” 练:“任何企业在做产品开发的时候谁都会遇上这样或者那样的难题和节点,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寻求有偿帮助不失为既能加快进度又能节约人力成本的好方法。” 武:“听上去是不错,可是操作性却是大问题。” 练:“操作性有什么问题?” 武:“万一有滥竽充数者或者干脆是骗子出了个完全无用的解决方案难道也要付钱?还有……万一买家明明把别人的数据拿走却又死活不承认,就是不付钱,咋办?” 练一然胸有成竹。 “没有问题的,你所说的这些担忧正是网站平台所需要做的首要工作,网站不但要负责让双方签电子合约,还要负责善后。” “所有注册买家在完成产品开发后需要将其最终解决方案呈报给网站备案以供验证。” “另外,缴纳给网站中介的保证金是一把安全锁,卖家的要价或者买家的悬赏价就是对接买家所付出保证金的数额,这份保证金要待交易成功方才退还。” “如果交易失败,那么就需要等到产品问世,由网站所聘请的专业人士确认其并未盗取他人智力成果后方才退还。” “倘若卖家没有专利,网站也会将完整的交易内容计入档案,以知识产权的名义造册,法律是维护公正的不二法宝。” 她暗暗赞许,却故意作弄出一声叹息:“唉……你才是这个世上最不接地气的人!” “顾冥冥”道:“迫在眉睫的事情不去考虑,却构思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远大理想,且不说从建立一个网站到发展壮大所需要的时间和金钱,关键是你还有命去打拼吗?” 他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没办法,隔行如隔山,别的我还真干不了。” 旁人道:“兴趣是最好的动力,也行,那就看你有没有好运气让自己一夜暴富,然后用麻袋拎着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一夜暴富……” 练一然惨色道:“你不会是让我去买彩票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