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心暗藏8-《指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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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上前将他扶起:“谁稀罕你脑袋了?”他难得的叹了口气:“在你们心里,我李铁就是一个嗜杀屠夫。其实杀人杀人,总得有的放矢,其主要目的,就是震慑,让一些观望骑墙者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就能少杀许多人,也达到了以杀止杀的效果。若真是不管不顾的一通乱杀,那就不是震慑了,而是疯子。真若如此,谁还为我卖命?我也当不成太尉了。杀人非我所愿,但朝廷新立,社稷不稳,贤庄又咄咄逼人,常以大义来压老夫。值此存亡危急之秋,上至朝廷诸公,下至黎民百姓,谁敢保证不起异样心思?既然辩不过南宁,老夫也只有用手中拳头来说话,以达杀鸡儆猴的目的。乱世用重典,就是这么个理。”

    屠鹏不语。正如太尉说的一样,他精明干练,做事一向有的放矢,从不浪费口舌,今天却一反常态,对自己推心置腹,怕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自己去做。果然,太尉这时又眯起眼:“到了现今这地步,李源投降中西与否,其实已不重要。重要的要制止这种临阵倒戈的风气。若不加以严惩,一旦将青麓山脉的兵力一撤,南汉中西大军压境,京都人人自危,纷纷倒戈。如此一来,京都空有第一雄城之姿,但军心已散,这城也不用守了。”

    太尉突地喝道:“屠鹏。”

    屠鹏垂下头,恭恭敬敬的道:“属下在。”

    “既然李源已反,那他的家属就留不得。你虽千里来归,但丢了大阿总是事实,现准你戴罪立功,主持抓捕审问李源亲属。若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屠鹏沉声道:“属下遵命。”

    京都多的是武将,随便叫一个人来主持此事,也比他屠鹏好得多,但李源在朝中人缘甚好,而且诛杀朝廷重将家属,终究血腥了些,怎么也是人生一大污点,太尉若叫其他人做,就算应了,也难免让人心生怨愤,出工不出力,甚至私下放水也不是没可能。他交给自己,一则可以绑牢自己为他效力,二则可以为他背负刽子手的骂名。以屠鹏现今状况,那能拒绝?他清楚,从揭发李源之时起,他就有了污点,也失去了很多,至少再也不能像对待商羽坤一般,做到心无尘垢,不染纤尘了。

    李源的死讯公开后,明面上监视的力量大多撤了,但太尉也留了一手,在其住所周围,仍留了好几拨暗桩。温波祖孙三人两辆马车,分两路逃跑。温波自以为得计,其实早在这些暗桩的监视中,只是李源已死,其家属也没了扣押价值,他们才没凭空阻拦,等到屠鹏带大队人马赶到,找这些人一问,连李府都不用进,就直奔西城而去。至于明真拖延的打算,那也成了空谈。

    紧赶慢赶,眼见就要追上目标,却出了这档子事,屠鹏自然心急如焚。要是真被温涵韵跑了,以太尉的脾气,肯定会砍了自己一家老小出气,以达到他所说的震慑效果。到了现在,屠鹏早把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丢了个干净,只想早点完成太尉所托,以保一家老小性命。

    他虽一介文臣,但也粗通拳脚,连骑术也未曾落下,情急之下纵马疾奔,更是风驰电掣。这时人流也疏散了许多,加之骑马总比马车来得灵活。仅一小会,他们就闯过了人流,远远望去,就见温涵韵的马车转了个向,朝一旁的巷子里冲去。

    屠鹏看着,心头轻松之余,也暗叹了口气。温涵韵终究只是个女流,见识不足。她若直奔城门而去,虽多半难以脱身,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这隐身于住宅群和追兵捉迷藏,看起来安全了些,要抓她也会费些手脚,但只要四门紧闭,她就如瓮中之鳖,断无逃脱的可能。

    冲过人流时,就见丁闲之的马车已靠在路边。他车篷原来是敞着的,不知何时已加了个盖。看来这次踩踏事件,也将他吓得不轻,屠鹏虽有些歉疚,但也知轻重缓急,他在马腹上狠踢一下,带着一大队骑兵,朝着温涵韵消失的方向,气势汹汹而去。

    南汉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街上行人并不多。那车夫驭马之术甚强,驾着马车左拐右拐,穿街过巷,灵活得如同一条鱼。屠鹏带着一大队人紧追不舍,离马车也越来越近,边追边喊:“李夫人,现在四门紧闭,你已无路可去,何必浪费时间?还是早早束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

    可对方置若罔闻,仍是不要命的飞奔。转过一个弯,马车倏的停了下来,屠鹏带着一大队人勒住了马,抬头一看,前方已是一个死胡同。他不由松了口气,继续高声道:“李夫人,前方已然无路,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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