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蛟山】残躯焚-《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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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燃听到旁边薛正雍在喃喃:“他早就预料到了?……他……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了么?”

    不……

    不会是早就预料到的,这不过只是巧合而已。

    墨燃觳觫,瞳孔拧成两道细缝——

    这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说服自己?能挣脱珍珑棋子的掌控、早已断去的经脉,甚至埋藏在蛟山之中,不曾随葬的神武穿云、还有穿云上注满了灵力的弓箭。

    ……若非精心安排,又怎能做到这步田地。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曾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他曾以为这世上所有传奇的英豪,都不过生了一双可以遮天的手,可以把一生的污渍擦拭干净,穿上干干净净的寿衣,留下一片洁白,他以为南宫长英和他所见到的儒风门一样,都不过是徒有其表,都不过是戴着张□□的恶兽!

    他错了吗?

    他看着在被灿烂烈火所包裹着的南宫长英,数百年前,那个与他一样,灵力惊人,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仙长。

    他错了吗??!

    什么都淹没不掉罪孽,正史写得再冠冕堂皇也会留下无法自圆其说的瑕疵,悠悠之口从来堵不住。

    南宫长英是至善之人,拒不称霸,亦不飞升——他曾以为那不过是权力巅峰之人对自己的粉饰与掩藏。

    他错了吗……

    什么都埋藏不掉真相,就像沉积一冬的雪会消融,苍茫白色褪尽之后,大地裸露出沟壑纵横的脸庞,所有皱纹里藏纳的污垢都无处可逃,阳光照下来,它们都在白昼里嘶声尖叫。

    他……错了吗……

    墨燃缓缓摇着头,他紧盯着南宫长英,南宫长英也已抬起了脸庞,他依旧蒙着那绣有腾龙纹饰的黑色绸带,没有人可以瞧见他的眼睛,墨燃也瞧不见。

    可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墨燃觉得南宫长英似乎在笑了,那黑色的绸带之下有笑纹漫出,火烧不尽,水涤不掉,什么都遮不住那浅浅一脉的笑痕,他在一片火海中,在热烈的光芒里,安静地立着。

    如果可以,他也想自私一回,留下这一具残身,常伴青山翠柏,后世英豪。

    人间太美了,谁都不想走。

    可是他亦清楚有时候不走不行,所以早已有过计较打算,断经藏弓,未免日后躯骸为人所用,为虎作伥。

    人间太美了,有花就够了,不该染上血。

    “太掌门……”南宫驷握着穿云神弓,跪在地上,火光映亮了他年轻的脸,也映亮了他脸上的泪痕,“晚辈不肖……”

    穿云之火烧去了南宫长英体内的珍珑黑子,他快要被烧成灰烬了,整个躯体都在火光中越来越淡。

    完全得归自由的南宫长英,问了南宫驷一句话:“儒风门建门,已过了多少年?”

    他不过是具尸身,魂魄已不在了。

    肉身里能存留的记忆与意识并不多,所以要问,也只能问这样简单的事情。

    南宫驷不敢怠慢,哽咽着答:“儒风门建门,已历四百二十一年。”

    南宫长英歪了歪头,这下他连唇角都有笑意了。

    他说:“好久。”

    那声音渺然,像穿过山林泠泠的风,散落无踪。

    “我原以为,两百年就会结束了。”南宫长英的嗓音温和宽厚,流过蛟山草叶,“世间万物均有寿数,寿数到了,非人力可续之。何况衰老终究有一日会被年轻所取代,破旧终有一日会被崭新所取代。什么东西用久了,都会变脏,变旧,有人将其丢弃,将其推翻,这是好事。驷儿不必自责。”

    南宫驷蓦地抬起头,他因失血过多,面色已如白纸一般,他嗓音微颤:“太掌门!”

    “其实儒风门存世多久,并不在于门派矗立几年,保有多少门徒。”南宫长英的身影几乎已经淡的看不到了,声音也越来越悠远,“而在于这世上仍有人谨记,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

    他说着,衣袖轻拂,刹那间蛟山草木震动,藤蔓四起,将那些即将摆脱钳制的尸骸,统统沉入了大地深处。

    “记而行之,薪火已承。”

    说完这句话,南宫长英的身躯便在烈火中,蓦然离析破碎,化作点点流萤齑粉,金红星光,飘散在茫茫山林之间。

    躯骸已消,而,余音未散。

    结界内,南宫驷早已泣不成声,结界外,叶忘昔跪了下来,她跪了,陆陆续续有人都跪下来,一世长英,南宫仙长——

    生前死后,俱是豪杰。

    作者有话要说:  命中三尺难逃一丈,不是常见引用,需要解释说明一下。这句我想找最初出处,但是找不到,只好说,这是不知道哪位先人的句子,非我原创啦,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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