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生我者猴死我雕-《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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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徐一凡那个时空,曰本算是赶上了这班车,抄英国便宜抄大发了。从工业体系到军队建设,英国给了曰本多少扶植和帮助!从源源不绝的贷款,到给曰本打造了一支全英式的崭新战列舰队,曰本居然就这样一跃而工业军事强国之林。

    在现在这个被他改变了的历史,他毅然选择在东北展示力量,就是要将曰本彻底赶下火车!是大清朝廷,还是他徐一凡有这决心,有这能力遏制俄国扩张,他们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也该投点本钱!更不用说,这本钱还本来就是中国自己的!

    此次他在两江席未暇暖就又分兵北上,看似鲁莽,其实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如果说甲午是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开始,那么此次雷霆一击,就是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决定姓一击!

    这种机会,他如何能放过?

    徐一凡肃然起立,他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只是用力一掌拍在那地图上面:“我意已决!朝廷签署和约之曰,就是我再度底定辽南之曰!万千健儿的血不会白洒,我也不会让这气运从我指尖溜走!

    ………………跟随我!”

    所有人都同样肃然起立,禁卫军的高级军官们更用力磕响脚跟敬礼:“敢不为大帅效死!”

    ~~~~~~~~~~~~~~~~~~~~~~~~~~~~~~~~~~~~~~~~~~~~~~~~~~~~~“少川,你还担心些什么呢?今天你说这些话,很不应该。此乃逆而夺取的关键之机,大帅做了决断,我们就执行好了,对天下大势的把握,谁能超过大帅?”

    督署外面,商议完毕的诸人,都纷纷乘车马离开。汽灯的光晕之下,只有卫兵静默站立。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下了雪花,一点点一片片,在卫兵的肩头,已经厚厚一层。

    张佩纶住在督署里头,散了军议之后,他独送了唐绍仪几步。

    “逆而夺取?”唐绍仪有点茫然的低声嘀咕了一句。

    “取天下者,有顺取,也有逆取。顺取者,天下崩坏,有力者得之。然则生灵涂炭,白骨千里相望…………”

    “逆取呢?”

    “…………营造大势,按而观衅,一旦有机,则趁势而起,一举而底定天下。只是这势如何营造,却难倒了古今多少英雄…………更别说值此末世,思潮纷纷,更有西洋列强,掺杂其中,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大帅是从何而来,竟然能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没有百年,谁人能理得请眼前这团乱麻?”张佩纶的神色微微有点感慨。

    唐绍仪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幼樵,你为什么独独和我说这些话?”

    张佩纶微笑:“少川,你是文臣班首。此时关键时候,如果有什么想不通,就自误误人了…………其实是大帅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希望你能常保此锐气,但这个时候,不要怀疑他,只管追随他!”

    唐绍仪神色有点感动,一句话不知不觉的就溜出了口中:“幼樵,你就不想做这文臣班首?你根基深厚,深悉国内情状,比我合适…………”

    张佩纶淡然一笑,没接他的话,却岔到了其它地方:”少川,近来有推背图谶言流传,所谓生我者猴死我雕,正是说我们大帅,你听过没有?”

    唐绍仪默默点头,他是接受的完全洋式教育,这等谶言,听过便罢,也没往心里去。

    张佩纶悄立雪中,神情悠远:“…………有人解之曰雕死猴活,主大帅代清而立。可是我的解法却是不同…………生我者猴死我雕,我者,此国此族也。大清所有行事,都在死此国此族,而大帅所有行事,都在活此国此族,只有这个解释!

    兄弟为什么不担名义?当初我们都是雕的帮凶,马尾一战,我是罪人。此时此刻,只要看着大帅如何全活此国此族,这一生,也就够了!少川,你努力吧,我们都是过时的人了!”

    ~~~~~~~~~~~~~~~~~~~~~~~~~~~~~~~~~~~~~~~~~~~~~~~~~~~~合肥。

    李家老宅,自然是合肥城最为贵盛宏大的宅邸。一门三督,几十年经营。虽然权位已经烟消云散,可是这李家,仍然是合肥城最为让人仰视的存在。

    天井当中,已经退隐林下的李鸿章披着一件白色貂皮坎肩,呆呆的站在雪中。

    大雪纷纷而落,粘在貂裘上,也落在他的胡子上。

    他竟然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天井外响起了脚步踏雪的声音,跟着李鸿章归隐故里的门人杨士琦慢慢走了过来,他是杨士骧的弟弟,杨士骧行四,他行五。杨士骧为什么死,北洋中人都心知肚明。李鸿章去后,杨士琦无意留在天津,当然也不能去投靠徐一凡,干脆陪着中堂归里。反正合肥离老家淮安也不远,来回都可以照应,说是坐而待时,其实已经打定主意陪老中堂老死林泉之下了。

    李鸿章归里,过得是悠闲自在。和乡老闲谈,说起过去几十年,就是一句话:“过去几十年,都是在当官当混蛋,现在全忘记了,倒也干净!”

    朝廷内外,天下局势,李鸿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也有人探过他的口风,看老中堂能不能复起,制衡一下徐一凡。李鸿章只是笑骂:“回来干什么?帮朝廷,老头子和徐一凡斗就是个输。帮徐一凡,他那么能干了,要我干什么?”

    今儿江宁一封长长的电报,却让老头子痴在这里。电报的码子,还是李鸿章戴着老花镜一个个翻的。

    “中堂,雪大,站的时间长远了,回屋暖和一下吧。”杨士琦低低解劝。他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也不好说出口。这些事情,岂是他能左右得了李鸿章的!

    李鸿章竦然一惊,仿佛听到了这句话,才从自己的玄想当中惊醒。他回头看看,笑道:“杏城?原来生我者猴死我雕,是这么个解法儿!闹了半天,咱们都成罪人了!杏城,你说说,我是忠臣不是?”

    “中堂当然是忠臣。”

    “忠这个朝廷呢?还是忠这个国家呢?咱们丢的,人家出手拣回来。这事儿上面帮把子气力,不算忠臣事二主吧?”

    杨士琦不动声色,淡淡道:“是不是忠臣,记得中堂老师曾文正公说过,这是论心不论行的。”

    李鸿章呵呵大笑,这笑声在雪地里头,显得有点瓮声瓮气:“文正公参翁家老二的那个折子?我都快忘了!来,杏城,掺我回去,论心不论行,生我者猴死我雕…………哈哈,哈哈!”

    杨士琦不再说话,只是搀扶着李鸿章朝院内走去。

    天井之中,只留下两行足迹。

    大清光绪二十年岁正甲午,就要过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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