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午夜场-《子夜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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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是我有那么大一个公司在北京,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啊,肯定时不时就得回去看看。”

    “也对,不然哪有那么多钱给我们发工资。”

    “……”郑落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摊上这么三位小弟,天赋技能全点在武力值上了,脑袋简直是三座杂草园。

    不过他们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本来这也是说不清的事。

    况且,范佩阳究竟是为某个人还是为公司回北京,和他们都没关系。就像他刚刚说的,他们拿夜班的钱,只办“鸮”里的事,他顶多算范佩阳的夜间秘书,至于范佩阳的现实生活,那是刚刚过来接人的白班秘书的事。

    那位斯文眼镜秘书叫什么来着?

    哦对,单云松。

    ……

    “直接去医院。”

    车刚进北京市,范佩阳就简单明了下达指令,单云松一句多余的话不说,只道:“好的,范总。”

    范佩阳继续闭目养神。

    单云松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这才定下心,将路线从回公司,改成去医院。

    临近正午的北京,路上堵得不算厉害,车基本可以开起来,当然,不能指望速度有多快。

    单云松看着窗外,内心很平静,即便在想很多事情的时候,他也少有烦躁和不耐。

    这是多年秘书生涯,养成的习惯。

    单云松有两个老板,一个叫唐凛,一个叫范佩阳。他们合伙创业的时候,单云松就跟着,当初还觉得奇怪,名字听着冷的,反而暖得像太阳,名字听着温柔的,倒是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着。

    结果这疑问一直到今天,都没解。

    十几年光景,公司从十几个人,发展到了a股上市,单云松却忽然有些怀念从前。

    从前的唐凛还是健康的,不像现在,看个午夜场,还要偷偷溜出医院。

    从前的范佩阳还是兢兢业业的,不像现在,十天半月找不见人。

    单云松不知道刚刚那四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范佩阳整日和他们在外地做什么,他会想,但不会问,他的薪水里包含了沉默。

    汽车抵达医院,下车后的范佩阳,明显加快了脚步,单云松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病房。

    单人病房里,唐凛正在看书,阳光很好,照在他身上,像打了一层柔光。

    每次看见唐凛,即便是坐着轮椅的唐凛,单云松都很难相信,他只剩三年寿命。

    这还是范佩阳寻遍了国内外最权威的医生,得到的最乐观结论。

    唐凛得的是脑瘤,但长的位置不好,没办法手术,并且一天天压迫神经。

    最初,唐凛只是腿经常性地发麻,现在已经没办法走路了。

    肿瘤随时都有破裂可能,即便保守治疗配合得好,以肿瘤现在的生长速度,最多维持三年,也就是身体极限了——这就是命运给唐凛下的判决书。

    隔着玻璃,静静看了一分钟,范佩阳推门进去,单云松留在门外。

    他没故意偷听,只是医院的门实在不隔音,三五不时,便有对话传出来——

    “公司那么忙,你总往医院跑什么,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生机勃勃的,是唐凛。

    “你跳一个我看看。”

    淡淡一句,就能把人噎死的,是范佩阳。

    有时候单云松会想,范佩阳可能不是过来探病的,而是过来报仇的。

    果然,唐凛声音低下去,嘀嘀咕咕个什么,也听不真切。

    单云松其实很想告诉唐凛,公司是很忙,但和范总没关系,至于范总在忙什么,谁也不知道。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范总在削苹果。

    唐凛爱吃苹果,而且每次吃的时候,一定会仔细削皮,并以果皮不断为刀功精湛的标准,对于自己这项技能甚是骄傲。

    单云松记得很清楚,当年的范佩阳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过于琐碎的事情上,毫无意义,即便苹果皮不断又如何,能让公司盈利吗?

    唐凛被这理论弄得无语,后来愈发喜欢吃苹果,而且必须当着范佩阳的面儿,削皮。

    范佩阳毫无办法,只能装看不见。

    那时如果有人和单云松说,范总有一天,会亲自削苹果,而且为了果皮不断,还会在办公室里苦练,他绝对会当那人疯了。

    可见,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

    “上礼拜刚去过,今天晚上又去?”范佩阳微微上扬的尾音,代表他老人家不悦了。

    这吓唬吓唬公司员工行,对唐凛,基本等于清风拂面。

    “这个月大片扎堆,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今天吃了红苹果,明天就要放弃黄苹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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