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枉》


    第(3/3)页

    只听屋内一阵乒乓乱响,紧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门忽地打开,人总算被逼出来了。

    没在屋里找到他编织一半的鲛绡,虞小满慌了神:“云萝姐姐可是看到我放在枕头下面的……布了?”

    云萝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丝绸般的布料:“这个?”

    虞小满眼睛一亮,伸手要拿,被云萝闪身躲开了。

    “不就是普通的绸缎嘛。”云萝拎起来打量,“这东西府上要多少有多少,我还当什么宝贝。”

    虞小满忙到:“的确不是什么宝贝,还请云萝姐姐归还于我。”

    云萝早就看他不顺眼,恨不能借此机会将胸口恶气一股脑发泄了:“这会儿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方才怎的叫好几声都不见搭理?”

    虞桃听不下去,从屋里跑出来:“平日里使唤你不也没见你应吗,你可是奴才,我们家小姐才是主子。”

    申嬷嬷冷笑:“嚯,大少奶奶好大的威风,奴才就不是人,就活该被轻贱?”

    虞小满狠狠咬了下嘴唇。

    他自然知道云萝和这位申嬷嬷在找茬,只是没想到偌大的陆府,除了虞桃,竟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的。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服软,可一旦想到陆戟或许也受过此等刁难,因为他在战场上残了腿,成了众人口中的“废人”,虞小满就替他不平,压着怒火道:“这里是大少爷的院子。”

    申嬷嬷果然是不怕的,叉腰笑出声来:“不必搬大少爷出来压老奴,先不说大少爷腿脚不便一时半刻走不到这里,哪怕大少爷此刻就在这儿,我也……啊!”

    与尖叫同时迸发的是“锵”的一声,似利刃出鞘,众人只见眼前划过一道白光,待回过神来,一把剑已然竖插在院子正中,申嬷嬷的面前不到两寸的位置,若稍差点准头,怕是已将她的天灵盖扎个对穿。

    四轮车压着石板行至人群中时,被大力掷插在地里的剑柄还在嗡嗡地颤。

    陆戟依旧神色淡漠,细看才能瞧见其中凌冽的锋芒:“我在这儿了,还请申嬷嬷接着说。”

    死里逃生的申嬷嬷被吓出一身冷汗,抖着嗓子磕巴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既然没有要说的,”顿了顿,陆戟抬下巴冲虞小满站着的方向一指,“还不跪下,给大少奶奶磕头赔礼?”

    院子里鸦雀无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剑吓破了胆。

    这是三年来陆戟头回当着众人的面发脾气,若不是他拔了剑,府上大部分人都忘了他曾经是声名赫赫、万夫莫敌的少年将军,百姓们在提到他时除了敬仰便是畏惧。

    在这其中,唯有虞小满敢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他凌霜傲雪却孤寂落寞的眉眼,看他一直带在身边、直到今日才空了的剑鞘。

    天寒日落愁无色,将军一剑万人敌。

    不由得想起下午在茶馆听到的故事——骠骑大将军沙场上英勇善战,脱掉铠甲亦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残了双腿不想拖累心爱的姑娘,进宫求了皇帝取消婚约,皇帝本就忌惮他功高盖主,有意拖着不应,他便当场立下辞官隐退,从此不再征战沙场的誓言。

    说书人虽化了名,虞小满听到一半便知道这是谁的故事,因而他之后神志恍惚,脑中尽是那日在宫里的所见所闻。

    原来并非情到浓时情转薄,而是迫不得已。

    这柄收起的剑,既是想碰不能碰的克制,也是未曾诉诸于口的保护。

    虞小满抬手按住左边胸口,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他该为自己的恩人是这样一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高兴才是,至少七年没有白等,为来到他身边付出的努力尽皆值得。

    可是为什么,心比那糖人落地时还要痛上几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