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惯性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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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窗户开得很大,正好和房门这的空气形成对流。风刮了进来,吹动温从宜嘴边的一缕发丝。

    但她无暇拨弄开,脑子里只剩下男人轻飘飘说出口的两个字:挖煤。

    挖煤……

    他居然说自己挖煤!

    平时在学校,一块儿玩的同年级同学都经历了军训,面面相觑时也没感觉到太大的差别。

    少女的脸轰得热了起来,她到底是黑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他有这种钻到煤矿里的误解?

    梁勘半点没有在捉弄人且自知的觉悟,拿着外套的手把衣服往臂弯一搁,伸手捏捏女孩的脸:“黑是挺黑,还是软的。”

    黑。

    又!说!她!黑!!

    在学校被赵景野那个讨厌鬼欺负她,一直喊小黑妹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家了,还得一直听他这样说!

    温从宜突然觉得很丢脸。

    为什么自己在他眼里都没有好一点的印象,是不是他身边的女孩都是白白嫩嫩的大美女?

    越是这样想着,她脸和耳根都像烧起来似的发烫。

    眼眶酸涩,缩缩鼻子更咽了一下。

    放在她脸上的手一顿,梁勘不确定地弯腰看她:“……捏疼你了?”

    被他这么语气斟酌又温柔地问完,温从宜彻底憋不住难堪,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抽噎就像感冒,藏是藏不住的。

    梁勘这男人二十年来完全没有把女孩弄哭的经验,一时之间僵在原地,看愣了眼,喃声道:“卧———”

    温从宜懵懵地抬起湿润的眼睛看他。

    他对上少女不解的视线,硬生生把脏话憋回去:“卧、我……没告诉过你,男儿有泪不轻弹?”

    “……”

    你才男儿!你全家都男儿!!

    霎时,女孩哭嚎声更大了。

    破罐子破摔般,完全不顾形象。张开嘴抽抽嗒嗒,哭声在走廊上回荡,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梁勘傻眼了,这玩意儿嚎起来声音这么大的?

    听见楼下房门发出响声,是他父母在楼梯口大声问:“阿勘,刚刚不是妹妹在哭吧?”

    “不是,她唱歌呢!”梁勘手疾眼快捂住女孩的嘴,面不改色把女孩往她身后的房间里推进去。

    温从宜被男人捂着嘴,哭声断断续续。只露出一双黑白澄澈的眼睛,瞪得浑圆,羞耻又气愤地看着他继续呜呜。

    把门关上,梁勘半蹲在她身前。手没松开,沾了她掉下来的泪水。

    离得近了,他才认真地瞧了女孩一眼。

    原来笑和哭的时候,脸上都能显现出那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也许是初见时有了刻板印象,这么仔细点看,这个妹妹其实长得还挺漂亮。

    脸型跟心形水蜜桃似的,胶原蛋白和苹果肌都很饱满。一双开扇型的双眼皮,鼻梁不高,但鼻头小巧挺翘,是典型的清甜少女颜。

    除了皮肤被晒黑了很多,五官几乎挑不出什么差错。

    男人手指轻轻碰了碰悬在她眼睫毛上的小泪珠,有些好笑又无奈地道歉:“错了,是哥哥错了。别哭了行不行?”

    温从宜打开他捂住自己的手,鼻头通红:“本来就是你的错!我讨厌你!”

    梁勘点头:“行行行。”

    温从宜抽泣:“你是猪!”

    “我是。”

    她委屈劲头又起来了点:“呜呜呜你不准说我黑了。”

    “好。”

    她吸吸鼻子,指责道:“你才是最黑的!”

    前面那几句都闭着眼应了,到这句,梁勘顿了顿:“嗯?这看上去是不是不太合理?”

    “呜呜呜呜……”

    “别哭啊,你说了算。”他一个头被哭得两个大,自己认栽,“我黑我黑,我是非洲几内亚湾最黑的那个行了吧。”

    温从宜听见有些熟悉的地名,停住哭嚎,支吾了句:“我爸爸好像就在非洲这个湾。”

    “……”

    被他温声细语哄了好半天,少女的羞愤情绪渐渐退散。喉间虽然还一抽一抽的,但好歹是没再掉眼泪了。

    小姑娘身高不足一米六,骨架也瘦小。

    一双杏眼倒是大又圆,哭得通红。长长的的眼睫毛被濡湿,鼻尖也带点可爱的绯色。

    梁勘觉得自己半蹲着都显得像在欺负她,扯过纸巾给她擦鼻涕:“不哭了?”

    温从宜磨蹭着没说话,这么大个人了,哭完之后,后知后觉感觉尴尬更严重了。

    “哥哥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梁勘有些好笑地舔舔唇,专心地给她擦干净脸,“不能说吗?”

    小姑娘温吞吞地反驳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又不好笑!你把你的快乐,建立在了我的痛苦上。”

    她一板一眼地解释,成功把梁勘萌化了。男人憋着笑,掀了掀眼睫瞧她:“有这么痛苦啊?”

    温从宜重重点头:“有的!”

    梁勘顺势摸摸她脑袋,很配合地道歉:“那是哥哥考虑不当了,对不起我们一一。”

    温从宜压了压唇角,犹豫地说:“哥哥,你如果心里很过意不去,想补偿我也可以。”

    梁勘:?

    行,小丫头在这等着他呢。

    “我想补偿你,然后?”

    温从宜沉默几秒,略为底气不足地说:“你、你想不想帮我写军训心得?”

    “……”

    没等他说话拒绝,她又弱弱补上一句:“我不是想偷懒,但是我作业太多了。”

    “小孩,当哥哥没上过高中?你这才开学第一个星期,课开始上了吗?哪有这么多作业。”

    温从宜想起以前钱汀训她的话———“他怎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你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这样想着,她就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要帮别人多写一份的事。

    小姑娘正儿八经地叹口气,找了一个别的借口:“因为我明天还要去给同学过生日,后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就会来不及写……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小孩每天为了维持人际关系也要很努力。”

    梁勘硬是从句话里听出点老神在在的意思来,还自称起小孩了。

    他颇为哭笑不得,找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这我就得说你几句了。去学校是为了学习的,不能不分轻重吧?”

    温从宜点头,一脸受教的乖巧模样:“我知道,但是这个朋友成绩很好。我跟她玩得好的话,就可以和她一块儿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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